孟津一带,地势西高东低,颇为平坦,极少山丘,想要寻找一处易守难攻的山峦,并不容易。
刘辩领着队伍向着西面奔去,没用多久,他便听到了黄河澎湃的浪涛声,眼前也出现了一座小小的土坡。
土坡背靠黄河,虽说并未与黄河相接,可想要屯扎大军从毗邻黄河的一面朝上仰攻也是绝不可能。
“上坡!”看到土坡,刘辩抬手向前一指,双腿朝马腹上用力一夹,催快了战马,往土坡上疾驰而去。
跟在他身后的邓展与龙骑卫,个个浑身沾满了鲜血,就连龙骑卫头盔上的金色羽毛,也都染上了一块块的血渍。
风儿吹拂着那一支支向上竖起的羽毛,沾染在上面的血渍,已不再是那么的艳红,而是成了一块块暗红色的乌斑。
这一战,虽说龙骑卫击退了八倍于他们的西凉军,可损失却也不小。五百人,几乎个个身上都带着伤,其中有二三十人受了重伤,短期内根本无法继续战斗。
不过死亡的人数并不多,待到众人上了山坡,刘辩命人点了人数,战死的龙骑卫,寥寥不足十人。
天色越来越暗,龙骑卫刚在山岗上布下岗哨,夕阳就落到了地平线以下,夜幕已经悄悄的降临了。
五百名龙骑卫,都是军中精挑细选的精英,而且当初建立这支队伍,刘辩的目的就是为了将来能够全日侯的袭击敌军,因此官兵中并无夜盲。
“待到天明,西凉军恐怕就会前来强攻土坡!”站在土坡之上,刘辩手按剑柄,眺望着沉浸在夜幕中的远方,对身旁站着的邓展说道:“此处三面平缓,易攻难守,我军驻扎于此,能凭借的,恐怕只有居高临下这一条了。”
“命令将士们,即刻开挖深沟,明日西凉军来到,定会先以弓箭射杀我军,尔后发起冲锋!”凝视着前方的夜色,刘辩接着对邓展说道:“钱粮眼下对洛阳至关重要,我等必须将之抢回!只是不晓得胡才将军把队伍带到了哪里,恐怕此时也是凶多吉少……”
“先前于孟津一带发现的我军尸体并不是很多!”站在刘辩侧后一步的位置,见刘辩脸上现出担忧的神色,邓展出声开解道:“而且并未发现胡才将军,恐怕此番斥候回报有误!我军钱粮有无被劫,尚不可定论!”
“都懈怠了!”刘辩点了点头,紧紧的拧着眉头,对邓展说道:“我军连番战胜,将士们太过轻敌,若是斥候如同往日一般细致勘察,如何能让西凉军悄悄过了弘农郡,尔后进入河南尹?待到此战结束,本王要好生整饬军治,要让将士们谨记,董卓虽死,可天下尚未平定,将来的战斗恐怕要比今日更为凶险。”
邓展没有说话,如同刘辩一样,他也凝望着夜色中的远方,他很清楚,随着时间的推移,黎明终将到来,待到太阳升起,一场新的恶战,便会降临。
刘辩率领龙骑卫驻扎于山坡之上,胡赤儿领着残兵,一路向西南逃窜,跑出近二十里,见刘辩并没有领军追上,他才下令要溃败的西凉军重整。
一场战斗下来,四千名西凉军,竟是折损过半。许多人不知逃到哪里去了,重伤患也被逃窜的西凉军丢在了战场上,任由他们自生自灭。
“禀报将军,可收拢的我军将士,共计一千三百九十八名!”胡赤儿驻地,一名衣甲上满是血渍的西凉军跑到狼狈不堪的胡赤儿身前,双手抱拳,半跪在地上,对胡赤儿说道:“未向主阵聚拢的将士,恐怕是凶多吉少……”
“娘的!”坐在地上,手中正提着一只酒囊喝闷酒的胡赤儿,听得军官禀报,将酒囊往地上重重一摔,酒浆被摔的从囊口喷溅而出,他腾的站了起来,骂咧咧的说道:“洛阳王不过带了五百多人,我军四千人,竟是被打的找不到北!这他娘的,打的什么仗?你们一个个莫不是都在被生出来的时候,把胆给落在娘胎里了?他娘的,全是怂货!”
“牛将军距我等尚有多远?”发了一通火,胡赤儿扭头瞪向黄昏时与刘辩厮杀的方向,朝那军官问了一句。
“回禀将军,我军已然跑的乱了,不晓得有多远!”军官半跪在地上,胡赤儿问起他们距离大军有多远,他很是忐忑的答了一句,连看也不敢去看胡赤儿。
“废物!”因被刘辩击溃,满腔怒火无处发泄的胡赤儿抬脚朝那军官心口猛的踹了过去,怒骂了一句。
胸口被胡赤儿猛蹬了一脚,军官被蹬的连着翻滚了好几个跟头,趴在地上,却不敢吭哧半声,生怕一呻吟,又招来更猛烈的暴打。
“即刻派人,探明大军所在,向本将军通禀!”踹翻了军官,胡赤儿怒气犹自未消,朝那军官一指,对他说道:“明日午后,若是得不到大军消息,你便自家将脑袋砍下来给某!”
“诺!”被踹翻在地上的军官一骨碌爬了起来,双膝着地,跪着应了一声,随后站起来,一溜烟的跑了。
看着军官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中,胡赤儿咬着牙,喃喃的骂了句:“洛阳王,此番本将军定然要将你擒住,挫骨扬灰,以消心头之恨!”
宁静的夜晚总是很容易过去,刘辩领着邓展与龙骑卫官兵在山坡上睡了一夜,不知不觉中,天已是蒙蒙的亮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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